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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节(1 / 3)

“不。”郗归斩钉截铁地说道,“我们生在一个这样的时代,便永远都不能等待政令趋于完美。因为时局是如此地紧迫,可政令却永远都不会有完美的那一天。”

权力

郗归清楚地记得, 前世高中历史课上,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师,在讲到王安石变法时,曾痛心疾首地进行评价。

他说, 青苗法的初衷, 本是为了在帮扶农民的同时, 提高宋朝的财政收入,从而达到“民不加赋而国用足”的目的。

可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, 却出现了官吏强制农民借贷等一系列的问题, 以至于熙丰新法荒腔走板, 最终不得不被叫停废止,而王安石本人,也因此而背上了变法误国的千古骂名。

郗归那时十分不解——为什么不能先将计划完善, 堵住下层官吏钻空子的漏洞, 然后再去推行新法呢?

直到很久以后, 她查阅了许多资料,才知道王安石变法原本就是由试点开始, 逐步推广至全国, 不断地改进和完善, 到了后期,已然初见成效,只是由于反对者不断抓住早期存在的问题进行攻讦,才会显得变法盲目粗暴,过于激进。

至于王安石所任用的官员, 也不乏洁身自好的能臣清官, 只是因为新旧党争的缘故,才被列入了《宋史·奸臣传》, 以至于让人误以为,当时支持变法的,都是一群以利而聚的小人。

这是郗归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历史书写的权力。

“曾参岂是杀人者?谗言三及慈母惊。”1

寻常谣言便可三人成虎,更何况是史籍的记载呢?

权力是生产性的。

拥有权力的获胜者,借助权力来进行叙事,形成档案,从而加强和巩固自己的话语权、合法性。

王安石在那场新旧党争之中失败了,所以便无可避免地成为了那个“居下流而众恶归之”的存在2,被作史者强加了许多原本并不属于他的错处。

物换星移几度秋,许多年过去了,当郗归身处内忧外患的江左,面对着这个一塌糊涂的世界,想要为国、为民、为己做些什么的时候,才忽然意识到,到底该怎样回答自己高中时提出的那个问题。

任何机制都总有存在漏洞的地方,因为在政策施行的过程中,由于人心、利益和环境的变化,总会遇到意料之外的困境。

制定政策的人当然应该尽可能多地考虑到这类困境,但决不能因噎废食,为了求一个“完美”,而故意忽视岌岌可危的现实情境,迟迟不肯发出新政,任由现状越变越坏。

郗归不是不明白谢瑾的顾虑,可两害相权取其轻,为了三吴百姓,为了北府军的将士,更为了江北战事的顺利和未来北伐的计划,她必须如此。

她必须尽快团结三吴下层百姓,对于吴姓世族,或驱逐,或拉拢,打破四姓之间版结一块的利益牵连,将他们送来的杰出子弟据为己有。

吴姓世族不是想要子弟出仕吗?

那就来吧。

“惟楚有材,晋实用之。”

他们纵有再多的佳子弟,等入了徐州府学后,便都只能成为北府的人才。

如此,郗归又有什么好怕的呢?

谢瑾和郗声总是劝她等一等,再等一等,可难道空等下去,情势就会自己变好吗?

不可能的。

王安石变法的失败明明白白地告诉郗归,君权政治的结构性矛盾,盘根错节的利益联结,才是真正的国之大害。

而在江左,门阀士族与皇权势力共生共长,情况远比单纯的君权政治更为复杂。

如王安石变法那般自上而下的路子既走不通,也不够合理。

她要从底层开始,带着那群获得土地的平民百姓,以摧枯拉朽的力量,彻底摧毁三吴世族的根基。

这个过程不会特别快,为此,她不得不想办法安抚一些她本不愿与之为伍的人。

不过,这一切都是暂时的。

孙志叛军在三吴的破坏,给她送来了一个难得的机会。

郗归无比确信,三吴世族将迎来其绝对没有可能成功扭转的颓败之路。

“太快了。”谢瑾发自内心地感叹,“阿回,从出兵东征,到分田入籍,再到如今有关徐州府学与官吏任命的种种,你做得太快、也太着急了,恐怕会引起无数人的反对。我们不是说好了,千般万般,御胡为要,等击败北秦之后,再来解决江左内部的问题吗?你再等等,稍稍放慢一点步子,好吗?”

“是我不想慢吗?”郗归甩袖而起,横眉反问,“我原本打算得好好的,要在徐州一步一步地增加粮食产量,培养民兵,增加北府兵的兵员数量,然后再用一二年的时间,同步在三吴收拢民心,最后再一地一地地,在三吴展开行动。可事实又如何呢?”

“这紧迫的时局,能容我接着等下去吗?”郗归冷呵一声,看向谢瑾,“自从谢蕴打算让王定之出任会稽内史一职,我便一直在与你说三吴的问题。上虞出事后,我又屡屡去信,可你又是怎么做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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